June 24, 2013

教育不是規訓──從斯諾登到鮮魚行

教育不是規訓──從斯諾登到鮮魚行 鬧得滿城風雨的斯諾登,離開香港了,相比起斯諾登,6月15日一個時事節目裡面播放鮮魚行學校在校內安裝了40多部閉路電視(俗稱天眼),可能也是小事一宗,可是於筆者看來,二者既有相通的地方,也可以說更值得我們關注。 美國國安局局長為監控計劃辯護時,政府過去數年透過監控加上其他情報,防止的50多宗恐襲,至少10宗是企圖襲擊美國,強調監控項目在保護美國和全球盟友安全具重要價值,這正如該節目中有人指出閉路電視對於好人是保障,對於壞人是警惕,也的確有人認為,國家為了反恐,必然要犧牲個人私隱。可是,政府也要受公眾監察及授權,任何監控都要理據,任何權力都要制衡,國家如是,學校也如是。 該節目中,鮮魚行學校的禮堂、走廊、課室、校長室、教員室都安裝了閉路電視,節目主持說是「避不過天眼的追踪」,然而校長指出學生不太留意安裝了閉路電視,「學生學習照樣很正常,玩的繼續玩,頑皮的繼續頑皮」,不過就學懂一件事,如果錯了便很快承認,如果不承認,一看錄影,就會加重懲罸。校長指出最初只為了保安作用,後來才發現可以發揮更大功能,令人吃驚的是,節目中所見,如果學生有秩序問題,立刻有教師開擴音器遙控情況,甚至可以讓家人透過閉路電視觀察學生上課,當然這裡也不排除校方可以隨時看教師上課了,校長稱為閉路電視的多元化,不純為防盜,防止欺凌,幫助學校管理,還可以釋除家長疑慮,他覺得安裝閉路電視沒所謂,可是節目中受訪的學生認為並不想讓人看著,覺得被人監視。 這不禁令人想起福柯在《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中提及的「全景敞視」(panopticon)監獄,福柯指出由邊沁設計的全景敞視監獄中,每個犯人都監禁在個別的小房間,且無時無刻都被中心塔內的警衛監視著。透過逆光效果,這棟建築物內除了中心塔內部外,其餘房間均如透明般的明亮,所以小牢房內每個人的一舉一動皆會輕易地被中央監控者監察著。這位監控者可以在塔中任意觀看他人,但他人只知有人監視,卻看不到監控者。監視者的目光長久注視著犯人的身體,而犯人完全無法回應監視者的目光,那麼犯人自然而然地就會將這種幽靈般無形的凝視內化於主體日常的自我監視中。如此一來,最後每個犯人都會自我紀律,因為他們全都覺得隨時隨地均被人監視著,而這外在的凝視在這高效率規訓過程中逐漸轉化成個人內在的日常監視。在福柯看來,學校與現代的監獄無異,該節目中讓我們看到的,正是這種現象。 在該節目中,「香港人權監察」的羅沃啟指出這種安裝閉路電視的做法,讓人麻木,使人對維護自己權益慢慢失去感覺,尤其是在學校裡面,你自小被監視著,習以為常,將來對自己的私隱,未必有充份保障的意識。誠然,這種舉措,師生的私隱得到保障嗎﹖受影響的人被諮詢了嗎﹖尤其是學生,受影響的人知道使用資料的目的,如何處理資料嗎﹖可以拒絕被監視嗎﹖ 然而,這又豈只是私隱問題,這種做法,是一種規訓權力的體現,即福柯所謂的「微觀權力」(micro-power)的展現,內化監視現象使得「權力的效果能伸入每個人最精微和潛藏的部份」,福柯指出此種自我規訓權力,藉由犯人內化的監督來訓練及生產宛若羔羊般「溫馴的身體」(docile body),以便於政府合法的霸權式管理。教育,不是監視,上學也不該尤如坐牢。令學生「避不過天眼的追踪」,讓學生規行矩步,這是我們樂意見到的新一代嗎﹖